林旻烨

没啥好介绍的

【黑虹】生

短篇  BE ?   轻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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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山顶。夜幕四合。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闪展腾挪,纠缠不舍。

从晨星寥落到倦鸟投林,他们已经打了一整天,仍未决出胜负。唯有周围的无言木石身上重重叠叠着一道又一道剑气与掌风所致的伤疤。剑气所致的伤口纤细深邃,掌风所致的,却是摧枯拉朽的一大片血肉模糊。

“你还是束手就擒吧。以你的功力能撑到现在,算是我当初低估你了。”黑衣少年从容侧身避过剑锋,趁着当口化拳为掌,一掌击在了白衣少年无防的右肩。又跳开去,稳稳地在一块巨石上站定,抱手冷眼瞧着。打败七侠之首,逼他交出麒麟,爹爹的病很快就有救了。年少时的闭关十长载,不就是为了等到爹爹病好的那一天吗?他想着,仿佛已经看到了爹爹脸上展露出的久违笑容。

白衣少年一时避之不及,吃痛捂着右肩连退几步,一脚抵住身后的树桩才勉强稳住身形。余光瞥见长虹的剑尖不知怎地轻微发颤,右手却开始使不上劲地发麻,不由心下一惊。只得悄悄将剑轻支在地上,才不致让剑脱手。暗自运功,所幸经脉无损,只需休将片刻。

他缓缓抬头,啐了口血沫子才喑哑着冷笑道:“束手就擒?你以为当初我被你从这里打落后、是像个废人一样行尸走肉般荒度那段日子的吗?你以为七侠只是浪得虚名吗?你以为你们魔教真的能得到麒麟吗?做梦!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你们的阴谋得逞!”一绺额发垂至眼前,汗滴就挂在发梢上悬而未坠。

黑衣少年要笑出声来。说来说去,他们怎么就只有这一套天真幼稚又正义感爆棚的说辞?他飞身跳下巨石,踱着步向对面走去,眉梢嘴角挑起弧度,故作吃惊道:“真没想到呀。当初我一掌把你打下山顶,倒叫你练了一口的伶牙俐齿。如此看来,你真该好好谢谢我。”突然语调一沉,“不如就拿麒麟来谢,如何?”

“呸!痴人说梦!你们魔教杀人放火荼毒生灵无恶不作,还想得到麒麟一统天下。自古邪不压正。如今你们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不过一时强盛罢了,终有一天会被我们打败,还森林大地一片和平,也为我死去的爹报仇雪恨!”

“别再假惺惺地拿这些话来感动自己了!说什么邪不压正?那你告诉我,什么是邪,什么是正?!你要为你爹报仇是正,我一心要救我爹爹,那又有什么错!”黑衣少年少见地被激怒了。他扯着嗓子吼完了这一长句,对着面前快半跪到地上的白衣少年怒目而视。此刻,空旷的山顶只有他喘着粗气平息的声音。额角的筋一突一突跳得厉害,似要打破此刻山顶诡异的沉寂。

起风了。地上的细沙被轻带着跑了几步。黑衣少年身后的猩红披风不甘心地扭动起来。白衣少年额角发梢上的那滴汗珠终于被吹落,抛出一道小小的弧线。

“那我就来告诉你吧!”白衣少年奋力用剑一挑,只见一股黄沙从地上腾跃而起,向剑尖所指,直向黑衣少年的脸奔去。黑衣少年连忙侧身扯过披风一挡,不料白衣少年后脚一蹬,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柄长虹直取咽喉而来。黑衣少年不得躲闪,一仰下巴,顺着剑势身形一扭,剑尖堪看从颈侧擦过。

白衣少年偷袭未果,双足在树干上一蹬,反身改刺为劈,又将飞来。看黑衣少年双手已在腹前运功,不待招式变老,手腕一翻,足尖轻点,未等辨清身形,剑尖已递至黑衣少年眼下,轻抵住他的咽喉。

“哼,胜之不武。堂堂七侠之首也会龌龊偷袭。”他轻蔑道,微眯着眼觑着面前这人,偷偷咽了口口水。喉结就在被剑尖抵住的皮肤之下,飞快地上下滑动了一下。

“兵不厌诈。这是你们魔教教给我的。”白衣少年朗声应答,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

“我们魔教?我们魔教之名还不是拜你们所赐!谁蠢到会给自己取个名字叫魔教,招得天下共击之!谁会一开始就是恶人!要不是你爹,我爹又怎会成为什么魔教教主,被打成重伤偏居于袁家界一隅,数十年生活在苦痛之中!”

“所以他就轻信妖言,叫你夺得麒麟给他治病,妄图再掀腥风血雨称霸江湖。麒麟血固然可以让人起死回生,使古木逢春,但他的病是心病。心魔不除,麒麟血也无用。而他的心魔是他练功走火入魔所致,日渐强大而终与他元神盘根错节不可分离。因运功时神志被心魔所控,发作起来六亲不认,所以你们才被称为魔教。怕误伤了你这唯一的血脉、使他家业无人继承,他才让你小小年纪就独自闭关,”略一停顿喘了口气,下定决心才继续说道,“在你的母亲和你几个哥哥死后。”

看着日落前回光返照的那片余晖在黑衣少年的眼睛里一寸一寸地黯淡了神采,他缓缓放下了举剑的手,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我知道你本质不坏善心仍存,武功高强也未尝走火入魔。只可惜,你生在魔教,你的父亲是他呀。”

“生在魔教?”黑衣少年一字一顿,像是怀疑十几年来建立在他信仰里的一切。继而神情恍惚,扭头拖着身子走向远处。

白衣少年紧紧地盯着他的背影,看酸了眼睛才勉强分辨出他那快融入夜色的暗红披风。他不知道自己方才的那番话会产生怎样的结果。他隐隐觉得他不该说但又非说不可。半晌,才听得那黑衣男子轻不可闻地笑了笑,梦呓般自语道:“所以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你是正而我只能是邪?”

语毕,那个暗红的背影抖动了一下,陡然消失了。白衣少年冲向崖边,伸尽了手却只有指尖划过那人猩红披风上的繁复暗纹。他使劲瞪大了双眼,却怎么也看不清这漆黑无底的幽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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